沈岑遥

好想吃草莓大福!

【520德哈24h 22:00】你的样子

*OOC满天飞

*大量魔改

Summary:德拉科曾在小时候无意触碰过一个魔法诅咒,从此对他怀抱善意的人会在他的眼中变成怪物,而对他怀抱恶意的人则是原本模样。

 

德拉科从来都对这个世界冷眼相待。原因无他,除了身为马尔福的骄傲与自尊,便是他小时候无意碰过的那道古老咒语,它扭曲了所有人在他眼里的模样。对他怀抱善意的人,比如他的父母与朋友,在德拉科眼里均是扭曲的形态各异的怪物,有的走一步便拖一道鲜血,有的顶部长出无数滴溜溜转动的眼睛,还有的勉强保持着人形,长裙下伸出两段又细又长的白骨。他们只要对他越好,感情越深,这种颠倒现象就会越明显,所以自那以后德拉科从不喜欢纯血家族的晚宴,那些咯咯咯笑着的怪物端着酒杯期期艾艾的凑上来,渴望从马尔福们手里捞一把油水,讨好话语与可怖模样的反差让德拉科觉得恶心。那时候他宁可去和麻瓜小孩踢球,接着绊倒他们、顶撞他们,看那些小孩在愤怒或哭声中从无感情的一团烟雾慢慢化作人形,然后被他越发狠毒的折磨,直到他确信他们对他的恨已经足够保持人形一段时间,让他短暂感受一下真实。

进入霍格沃茨后就更是如此,尽管德拉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害怕怪物到会故意伤害他人,但斯莱特林充满了迷雾与各种比海格喜欢的神奇动物更神奇的怪物,格兰芬多却看的到很多人形,让德拉科更情愿绕三层楼给那群狮子找茬。罗恩韦斯莱的那头红发是如此好认,德拉科隔着老远就能看到他,还有旁边略微有些人形的迷雾赫敏,以及——以及灰蒙蒙的怪物哈利波特。

哈利只有一双绿眼睛是人类模样,其他都淹没在磨砂般的灰色里,这就意味着哈利波特,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死对头,从未彻底仇恨过他。这无疑让一二年级的德拉科觉得挫败又夹杂一丝丝窃喜,因为没人知道哈利曾经是他童年时期向往的英雄,所以在世界颠倒后,德拉科花了无数力气去惹哈利发火,只想知道童年床边故事里的救世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爱是最强大的魔法。”

校长邓布利多总是这么说,这让德拉科嗤之以鼻。因为卢修斯和纳西莎,他固然相信爱的存在,甚至可以主动拥抱在他眼里已经化作怪物模样的父母,但他从不相信爱是最强大的魔法,因为一旦沾染了这种东西,人在他眼里就会被扭曲。既然如此,怎么能说爱是最强大的魔法?就算假设爱真的是最强大的魔法,那为什么越深爱,怪物的样子就会越可怖?邓布利多的话毫无道理,虽然给了德拉科新的启发:那就用校长最喜欢的学生哈利来证明吧,既然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它是否能够在背叛抛弃后产生恨。

六年级的盥洗室里,德拉科等到了这个机会。他并没有哭泣,因为在他发现伏地魔永远是一团灰雾时便知道这所谓的能给纯血家族带来荣耀的黑魔王根本没有感情,所有人不过是伏地魔手里的棋子,甚至一块垫脚石,帮助伏地魔摘下英国魔法界最高权力的荣冠。卢修斯和纳西莎无疑也被蒙蔽了,德拉科曾经想告诉父母,或许马尔福家应当抽身而出,但如今的卢修斯一定听不进他说的话,他也没法解释自己这么想的原因是自己异于常人的眼睛,会把纳西莎吓坏的。所以德拉科只是沉默,他被雾气与怪物推到前台,设计去杀还保持着人形的格兰芬多,那个叫凯蒂的女孩高高、高高浮到半空中时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漫天飞雪冻结了一切,他将颤抖的手伸进口袋转身返回城堡,一步也没有回头。

“马尔福。”如今哈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解释一下吧。”

德拉科转过身,“我不打算解释。”

“什么?所以说果然是你做的——凯蒂,还有罗恩!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跟赫敏说过无数次了,但是他们没人相信我!”

“你的伶牙俐齿就放到邓布利多面前去说吧,我不奉陪了,毕竟我比较珍惜自己的耳朵。”

“马尔福你这个混蛋!”

哈利嗖一声拔出了魔杖,可是他依然没有变成人形,他依然没有足够仇恨自己。德拉科只觉得烦躁,毕竟如果不是那道古老咒语,他或许会在火车上时不那么傲慢——正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仇恨才能让他看见哈利的样子,所以他拖长声音,他挖苦罗恩,他用一切手段挑衅哈利,偏偏这六年来一无所获。但此刻德拉科选择了忍耐,因为他已经决定使用另一个方法,“波特,我还不是很愿意奖品陈列室里出现一个史上最快炸盥洗室的特别纪念奖章,而上面刻着我和你的名字。所以,让你的大脑好好管管你的嘴巴。”

“......你不想跟我打架?”哈利停顿片刻,露出一点疑惑,“难道你有什么要告诉我,比如承认你的罪行?”

“我会率先告救世主一个用弗洛伯毛虫摧毁同学听力的罪。”

“马尔福——”

“——全部都是我做的。”

德拉科向哈利走去,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将蛋白石项链带进霍格莫德村,在可能作为圣诞礼物的蜂蜜酒里下毒,未来还会把食死徒放进霍格沃茨,杀死邓布利多。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对吧?记得好好告罪。”

说完他就走到了盥洗室门口,一只脚已经踏入走廊,身后的哈利才回过神。德拉科的手臂不出意料的被哈利抓住了,但在他眼里只是一段宛如漆黑藤蔓般的东西卷了上来,旋即黑乎乎的雾气凑近,一双绿眼睛包裹其中:

“你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把什么都告诉我。”

“怎么,黄金男孩的摄神取念已经厉害到能替我否定我的话了?”德拉科望着哈利扭曲的宛如鬼影的面容,并没有移开目光,“没什么不可能的。因为我——因为我喜欢你。”

哈利升到喉咙口的下一句话被狠狠砸了回去。他露出一种被雷劈了那样难以置信的神情,德拉科则拉开那藤蔓一般的手,掉头走出了盥洗室。眼前的霍格沃茨依旧是如此,人和怪物在走廊擦肩而过,也只有幽灵不会在他眼里发生变化,常常让德拉科觉得或许自己眼里这个相反的世界才是现实。虽然对哈利说出“我喜欢你”还是让他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对方会相信多少,德拉科向有求必应屋走去,消失柜还没有修好。

只是德拉科没想到,因为这一句话,接下来连着两个星期他都能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石墙外发现鬼鬼祟祟的哈利,对方逮着附近没人的时候凑上来,问他是不是精神失常或者误吞了迷情剂,要不要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看看,也许是我们没学过的魔药......而德拉科总是会告诉哈利他说的是真话,然后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老实说他不是很明白哈利为什么如此执着,就跟盥洗室事件发生前一样常常跟踪他,明明他花了五年时间都没让哈利对自己产生什么情绪,连恨也没有,他不过就是救世主金光灿烂的世界里随风飘过的落叶,兴许上面还被虫咬了两个洞。

“马尔福,我们要和你谈谈。”

这样的日子过去将近一个月后,黄金三人组里最有脑子的赫敏站出来堵住了德拉科,后面还跟着一脸呕吐神情的罗恩,和眼神乱飘不知道在看哪儿的哈利。德拉科挑了挑眉毛没说话,但他跟着三人组的脚步走了,身后布雷斯化作的怪物不满的大声抱怨,但他知道对方准备借此空闲打潘西想法这件事。也许未来他要在婚礼上给这两位从来没见过真正模样的好友念祝词呢,德拉科漫无目的地想,接着他们走进根据新的要求摆设出的有求必应屋——

——“我不知道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马尔福。”赫敏一坐下就抱起双臂,“我只能说如果你的目的是用这句话干扰哈利的生活,那你做到了。”

罗恩瞪他,“白鼬我警告你,别想给我再耍什么手段,否则我们就把你永远关在里面。”

“除非你们的耳朵和记忆力都出了问题,否则你们应该知道我已经重复了无数次,这是真的。”

“谁相信你啊!”

“瞧瞧,有些愚蠢的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也就是说你家真的穷的只剩两个金加隆在地上跳康沃尔郡舞,韦斯莱。”德拉科说,“如果这句话不是真的,为什么我会告诉波特我应该隐秘完成的计划?难道我的忠心如此动人,哪怕死也想要死在黑魔王手里?”

罗恩哐当一声砸下茶杯,但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赫敏一时也哑口无言了,毕竟德拉科确实把这些告诉了哈利,如果不是“喜欢”这个暂且保留怀疑的理由,她确实也想不到其他的。哈利则沉默了一会,接着他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德拉科,老实说那张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三人认为的“喜欢”,“我不知道你把这些告诉我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或许我该感谢你一次,因为我已经把后面的计划目的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了。当然,如果你真的有站到我们这边来的意思——”

“——哈利,这是不可能的!他是个马尔福,卢修斯马尔福会宰了自己有这种想法的儿子!”

德拉科端起茶杯,“让你失望了,韦斯莱。马尔福们之间的感情可比你家围墙结实的多。”

“我受不了了!我现在就要跟他打一架!”

罗恩暴跳如雷,赫敏赶忙将他拉回座位,虽然在德拉科看来就是一团人影雾气将一个有人形的红毛鼬鼠给按进柔软扶手椅。而哈利还盯着德拉科看,接着他清清嗓子,“那么,呃,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必须拒绝你。”

“嗯。”德拉科点头,意料之中的回答,“对了,神秘人现在住在马尔福庄园。”

“什么?”

“你拒绝我,不代表我不能说这些吧?这学期之前发生的两期恶性事件我不打算说什么,那就是我做的,神秘人说我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否则他就杀了我的父母和我。”

“所以只要你的父母安全,你就会停手?“赫敏最快反应过来,“哈利,我们应该再去找邓布利多教授一次。”

“啊,嗯,对。”

哈利连忙拉回自己跑远的神思,自从之前德拉科在盥洗室说出那句话开始,他突然就觉得一切奔向了从未想过的方向。如果邓布利多把卢修斯和纳西莎用凤凰社的力量保护起来,那么德拉科真的会站到他们一边吗?甚至,他们今后会一起行动?那画面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哈利又抬头看向德拉科,对方神色不改,继续喝茶。

“看他那样子。”

罗恩不屑道,赫敏赶忙在他再度开口前将他拉到附近的书架旁边,这一块只留下德拉科和哈利,而德拉科察觉到那双绿眼睛正看着他。

“波特?”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哈利问,“马尔福,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了解你。”

只是不喜欢,并不是讨厌,所以哈利在他眼里才会是这副样子。德拉科不由冷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是梅林吗?”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样只会让我更怀疑你那句所谓的喜欢。”

“哦,那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说一句,我亲爱的救世之星,欢迎你来到有求必应屋?”

“闭嘴。我要向百老汇剧院写信推荐你去表演了。”

这次有求必应屋的短暂交谈后,他们很快分别。德拉科并不知道自己这些话会不会对邓布利多那边产生什么影响,不过他也无所谓,他关注的只有那边是否成功将他的父母保护了起来,以及话说开后一天天凑到他眼前的哈利。在斯莱特林的怪物堆里那双绿眼睛实在太过显眼,德拉科想不注意都难,但哈利实在是烦人——他永远不理解格兰芬多一旦达成某种合作就要对合作对象刨根问底的毛病,虽然哈利振振有词的强调这是因为凤凰社将他的父母保护起来后,伏地魔会知道他背叛了,所以他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才这么做的。

“格兰芬多情结。”德拉科评价,拿起长面包塞进哈利嘴里,不让他张嘴反驳,“波特,我是你的死对头,不是雇佣你来当保镖的委托人。”

“......但现在我们不是死对头了啊。”

哈利艰难的咽下面包。

“你需要我重复一遍在盥洗室里的那句话吗?”

“不。”

哈利迅速回答,德拉科闻言露出了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旋即拎起书包扬长而去。该死的斯莱特林,哈利瞪着德拉科的背影——他现在确认那句话绝对是假的了,德拉科那么说只是为了现在有百试百灵的办法将他甩开——是的,他依然不清楚德拉科为什么突然背叛伏地魔,所以他选择继续盯着这个人,这样总是最保险的。而邓布利多居然告诉他按原计划执行......哈利怎么会同意?虽然一年级时邓布利多便告诉他“死亡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但他始终认为死亡就是失去一切,与活着的人阴阳两隔。而德拉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哪怕是哈利的神经大条也能注意到,这个斯莱特林非常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简直好像只能看到这点绿色一样专注。所以德拉科除了伏地魔给的任务外肯定还有秘密,哈利越发认可自己的猜测,于是他在接下来几天里一丝不改。

哈利霸占了原本属于布雷斯的魔药课搭档,斯拉格霍恩对此笑眯眯的,因为德拉科的魔药也不差,与哈利这位魔药小王子一起合作一定会更好,他乐观的想着。而德拉科懒得拆穿哈利魔药课本上的秘密,因为他辨认出了那些字,觉得以后哈利自己知道混血王子是斯内普时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虽然在他眼里只是一团雾气奇怪的扭来扭去吧,像麻花似的,德拉科一边进行这么恐怖的幻想一边将银刀子丢给哈利。以找球手高超水准精准接住的哈利骂了一声,指责德拉科谋杀同学,德拉科却丝毫不恼火,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哈利在这些天里渐渐变得越来越扭曲的人形,也许要不了多久那双绿眼睛也会消失,就像布雷斯和潘西。与此同时,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混合着怪物、雾气与半人半鬼的斯莱特林们开始慢慢远离德拉科,本是人形的格兰芬多则慢慢靠近了他,然后两者开始发生一些转变。六年来德拉科第一次知道诺特长什么样子,第一次知道布雷斯的评价没错,达芙妮的眼线歪的即将从天文台上飞出去直达天际了,这算是一些变相的惊喜吧,尽管他也常常嘲笑这个古怪的咒语:接近他的人都变成了怪物,远离他的怪物却变回了人。

“我们需要在天文台上演一出戏。”

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哈利在图书馆截住了德拉科。现在那双绿眼睛也变得雾蒙蒙了,德拉科漫不经心的扫过四周看到哈利向他走来时窃窃私语的斯莱特林,施展了几个静音咒,“格兰杰说我的母亲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只有我的父亲还暂时呆在阿兹卡班里,神秘人已经知道我背叛了他。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演戏?”

“满足你的表演欲望。”

“如果你对魔药的感知力真有嘲讽我那么敏锐就好了,波特,那会让你魔药小王子的称呼更名副其实一点。”德拉科说,哈利翻了个白眼,现在他已经习惯德拉科那张吐不出好话的嘴了,“我又没说错。”

“不要企图在一个马尔福前隐瞒什么。神秘人脑子里已经把我杀了千百次了,即便我现在干掉邓布利多,他也不会放过背叛者。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为了什么原因,邓布利多必须死?”

梅林,他应该带赫敏一起来的。哈利懊悔不已,德拉科则注意着哈利眼睛上那层又加深了不少的雾气,略带讽刺的扬起唇角,“背叛神秘人后,意味着我就要跟你们这群格兰芬多一条路走到黑了,你们却依然有不愿告诉我的事。”

“但是马尔福——”

“——算了,也是意料之中。那就按我的原计划实施吧。”德拉科说,“但我必须提醒你,波特,邓布利多死后的霍格沃茨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样子,也许你要开始你最爱的冒险生涯了。”

“......赫敏跟我说了这一点。那你呢?”

德拉科疑惑:“我?”

“难道你打算七年级继续来上学?绝对不可以,你会被斯莱特林们暗杀的。所以你必须.....”

哈利的声音还在响,但德拉科已经听不见了。为什么又是他的安全?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就是救世主的善良,只要转变了立场过往一切就可以烟消云散吗?不对,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过往,只是他一直抓着哈利不放而已,哈利却从未变过,或者说以前从未变过。

异常的视觉让德拉科可以不费任何力气就知道他人对自己的真正态度,就像现在他看着哈利的绿眼睛一点一点在雾气里模糊,倒映其中的吊灯灯火也缓缓熄灭,哈利和布雷斯一样彻底变成了怪物。怪异的残肢碎片从黑色中伸出来,一种莫名的失落在德拉科心里蔓延,他想着以后只有背叛才能让他重新见到哈利的绿眼睛,以及哈利真正的样子了。

“马尔福?马尔福,你在听吗?”哈利伸手在德拉科眼前晃了几下,“你能不能听人说话?”

“嗯。”

“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

哈利无语。很多时候他真不知道德拉科是怎么想的,刚才似乎又在看着他的眼睛出神,尽管他们在这些天相处下来后已经能勉强正常交流。但他刚刚明明问出了重点,甚至让哈利后悔没有拉赫敏来了,为什么又这么轻易放下?虽然就算他追问,哈利也不会告诉他魂器的秘密......说到这里他就头疼,如果不出意外,那么德拉科很有可能会和他们一样不来上七年级,这也就意味着德拉科多半能在他们的冒险中猜出什么。

“礼堂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德拉科的声音响起,“走吧。”

“嗯——嗯?你邀请我一起去礼堂吃晚饭?!”

“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吃书我也不会介意。”

德拉科拎起书包转身向门口走去,没几秒哈利就一边抱怨一边跟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平斯夫人“不要在图书馆里大声喧哗”的指责声。至于哈利说的,演戏什么的,德拉科确实没有什么压力,反正那天天文台上站着的邓布利多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怪物罢了。颠倒的世界让他将生死拉到一起,甚至很多时候德拉科都会认为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对你怀抱恶意的人用正常或迷人的外貌吸引你,对你怀抱善意的人用丑陋面容赶走那些恶意,你却偏偏不喜欢对你好的怪物,要靠近可怕的人形。而波特——

他们在礼堂门口分别,德拉科看着那怪异的黑影远去,与一个骨骼错位的怪物擦肩而过。

——波特,我真好奇你原本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和童话故事里描述的那样有一道闪电伤疤。

 

六年级结束了。邓布利多死在天文台下,但并没有完全按照他们一开始说好的计划,因为斯内普冲上来念了阿瓦达索命。但眼睛告诉德拉科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斯内普并不是人形,这就意味着他对德拉科没有背叛者的仇恨,或许斯内普也不效忠伏地魔。不过哈利还是咆哮着冲出去了,德拉科赶到场地上时对方正对斯内普大喊大叫,然后被轻易放倒在草坪上,一旁的海格小屋同时爆炸般的烧起明亮火焰。

“海格......”哈利艰难的在地上翻了个身,旋即他看到德拉科的身影,“马尔福,灭火......”

“清水如泉。”

德拉科举起魔杖,这一瞬间他感到一丝古怪,下意识朝天文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他就把这种好像有什么在吸引他的感觉抛到脑后,转而向依然倒在地上的哈利伸出手,“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那个巨人过来了,波特。”

依旧眩晕的哈利在隐隐火光中看见德拉科的手,恍惚间回到一年级在火车上的那刻,但这次的不同是他握住了那只手,并让对方将自己拉了起来。牙牙和海格一同跑来了,海格挥舞着他那把粉红色雨伞,一边关心哈利一边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冒烟木头安慰自己,说邓布利多一定有办法解决,邓布利多会告诉他怎么做......

“海格,邓布利多教授他......”

他死了。无论如何哈利都说不出这几个字,哪怕是他早已知晓的死亡,但他还是说不出,就好像说出来就是什么奇迹彻底崩毁了。而海格则一脸关切疑惑的看着他,担忧的问他是不是还晕着,直到德拉科的声音响起,“狩猎场看守,邓布利多死了。”

“你胡说什么呢,马尔福家的小子?”

海格愤怒地说。

“我还不屑于花精力骗巨人,毕竟你们和巨怪算是同族。至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只要过去看一眼就知道。”

“你——”

“——海格,马尔福说的是真的......”

哈利摇摇晃晃道。闻言海格沉默了,但依然是那副不相信的样子,嚷嚷着要自己去考证,就抱起牙牙大步离开。紧接着德拉科松开了手,虽然握着的感觉是真实的,但他无法忍受视觉效果,“我们该过去了。”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看德拉科在天文台上颤抖的手和表情时,哈利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要信以为真,直到他被斯内普一个咒语甩飞在场地上,用余光看见德拉科快步走来。他没有眼泪,也没有和他一样情绪激动,只是像目睹一盘约克尔郡布丁从围墙上掉下来摔碎了那样冷漠,“马尔福,有些时候,你真像一条冷血的蛇。”

“过奖。”德拉科说,“斯莱特林一向如此。”

或者说只是他一向如此,在人与怪物的世界里,什么都被模糊了,隔着触不可及的烟雾。而哈利在他回应后再也没有说话,他们一起慢慢向天文台的方向移动,德拉科甚至要敬佩自己的耐心,居然愿意等哈利虚无缓慢的脚步,花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才来到那片草丛外,看到邓布利多——看到那一团雾气。没有感情的伏地魔是一团雾气,死去的人也是一团雾气,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将雾气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在看见哈利后纷纷让开一条道,还真有点救世主的感觉。

德拉科没有走进去,他远远的站在外面,接着忽然听到凤凰歌唱又或者是哭泣的声音,一圈又一圈在场地上盘旋。夜色又冷又深,月光被厚重云层拦在外面,于是人群又开始分散,怀抱着恐惧与害怕走回城堡,直到留下哈利一个,一声不吭的跪在邓布利多身边,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翻涌的黑雾里出现,然后滑落。

“波特。”德拉科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

哈利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德拉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被悲伤浸润过的空气压的那头金发也有些暗淡无光。接着他向自己走来,脸上依旧没有过于明显的情绪,却弯下腰伸手擦去了哈利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

“马尔福——”

“——别告诉我你被感动了,我绝对会吐的,我对梅林发誓。”

凝固的气氛瞬间打破,哈利悲伤又恼火,忍不住抬手一拳打在德拉科肩膀上,但没用什么力气,“马尔福你到底为什么不能是个哑巴!”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

“闭嘴。”

哈利重新站了起来。德拉科看着熟悉的一片黑色,这次终于没有泪水那样过于违和的东西存在,只可惜绿眼睛更早之前就看不见了。如果能看见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嘲讽哈利一次,什么哭的像夏季森林里落了暴雨,什么哭的像罗恩韦斯莱看到他家金库时的表情,配上那——没有那。他从来没见过哈利真正的样子。但也许会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吧,符合哈利平日风风火火的感觉,德拉科漫无目的的想,也可能是一副破眼镜。

伟大的守护者已死,属于英雄的故事正式开始。这是德拉科把哈利带去医疗翼后对赫敏说的话,旁边的罗恩瞪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拍着赫敏的后背安慰她。而德拉科没有过多停留,他转身返回斯莱特林地窖,毕竟他不走大概格兰芬多们也会找理由让他离开,然后讲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但德拉科没想的是自己寝室的灯亮着,另一张床上的帷幔也没拉,布雷斯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床上,不知哼着什么歌。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你回来了。”

德拉科挑起眉毛。

“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潘西很担心你,所以我帮她等一次。”布雷斯解释,“对了,七年级你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我想和我的母亲呆在一起。但波特说秘密地点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没有其他人进去——或许他是对的。所以我只能倒霉的跟他一起去野外捡破烂,还有格兰杰和韦斯莱,你就在霍格沃茨为我祈祷,他们不会半路杀死我然后抛尸吧。”

布雷斯冷哼,“他们敢。”

但他依然看着德拉科。

“什么时候你也有了欲言又止的毛病,布雷斯?”

“......我只是想说,哎,怎么说呢。”布雷斯叹了口气,“都说我甩男孩女孩不留情面,但我觉得德拉科你才是真正冷漠的那个。不,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很奇怪。你或许不冷漠,但你总是看着悲剧发生,然后无动于衷。”

因为我看见的怪物比阿瓦达索命更加可怕。德拉科望着布雷斯,那看上去像头上长了一朵花的怪物,鲜血从花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嘀嘀嗒嗒落到地上,“我听出来了,你不舍得我。”

“滚。”

“波特会赢的,放心吧,你和潘西都会活下来。”

“我实在不敢对波特有什么指望。”

没有什么指望吗?确实,正常人看哈利不会有什么指望,除了格兰芬多那群傻瓜。但他不一样,德拉科想起那双最终隐没的绿眼睛,知道这比伏地魔那团毫无感情的虚无雾气好得多。

但是他永远不会喜欢逃亡,尤其是和三个格兰芬多一起的逃亡。除了赫敏,剩下没一个会调制治疗魔药,所以在格里莫广场的那段日子里,哈利和罗恩每天都会远远逃开守着坩埚的德拉科,怕一不留神就被他逮住,然后劈头盖脸一顿刺。尽管罗恩已经有点接受德拉科的存在了。而德拉科不在坩埚边的时候哈利还是会去找对方,毕竟在屋子里时是他们唯一的休息时光:罗恩通常会在这时候蒙头大睡,赫敏则钻进书房不见人影,所以百无聊赖的哈利只好去打扰看上去同样百无聊赖的德拉科,尽管对方也竖着一本书。

“你在看什么,马尔福?”

“黑魔法。”德拉科回答的很干脆,“食死徒使用的几乎都是黑魔法,如果我不把它们搞明白,就可以提前给你留一份棺材钱了。”

哈利翻白眼,“你只会嘲讽我。”

“因为只有你会冲在前面,像庆祝时飞了几米才落地的香槟木塞。”

“住口吧,我不想听你的比喻句。”

哈利没好气地道,真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永远对他开最大的火力嘲讽。而德拉科其实在三心二意的看书,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接近哈利的原因,明明他已经接近的几乎要触及到所有秘密了,明明他已经借哈利的手让父母到了安全的地方,他现在应该立马把情报全部告诉伏地魔,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到底是为什么?许多个在格里莫广场的夜晚德拉科都无法入眠,他睁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破旧天花板,那上面没有虚假的人形与真实的怪物。美丽在他这里简直就像和死亡绑在一起那样,时不时德拉科会望着三人组看不出人形的身影在心底无声嘲笑——是的,就连罗恩也渐渐被雾气包围了。他们最后都会在他的眼睛里变成怪物——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如此。

德拉科摇摇头,让自己回到现实。接着他就发现哈利趴在一边睡着了,或许是这场已经持续一年多的战争给所有人都带来了疲惫,满身的伤痕与几乎没有退下去过的青灰色黑眼圈。于是他皱着眉毛,盯着哈利怪物一会,终究还是将对方抱回了房间,然后去洗了个手。这下整片屋子里活动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德拉科翻了翻厨房,在一无所获后又来到门厅,透过布满污渍的窗户向外看去,天空白的像抛了一层光。或许又要下雪了吧,就像六年级那个漫天飞雪的下午,那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格兰芬多女孩最后还是死在绿光下,和被伏地魔杀死的无数人一样。

但他总有预感。战争就快要结束了,战争就快要结束了——在戈德里克山谷里,他们遭到了最后也是最忠诚的那批食死徒的埋伏。红光绿光漫天飞舞,树木被拦腰折断,非要当掩护的三人组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接着又撞上几个老熟人,与他们讨厌的魔法生物。德拉科在一边听着他们吵架,关于谁留下谁离开的乱七八糟内容,只觉得有些好笑,“果然是格兰芬多。”

“知道你不想死。”罗恩迅速说。

赫敏瞪了男友一眼,“这么说马尔福,你有什么办法吗?”

哈利也跟着看了过来。德拉科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但是他抽出了自己的魔杖,“我确实有一个魔咒。不过它与你们格兰芬多的白魔法天然不对付,所以你们最好快走——”

“——不行!”哈利迅速打断,“别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太多了。”

“我没有。大不了我们一起在这里拼一次,我不允许有些混蛋学斯内普的那种做法。而且马尔福,你还记得六年级自己说的那句话吗?”

德拉科知道哈利在指什么。按理来说这是他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了,他应该在此刻把这三个人全部出卖,他应该反手给他们三个阿瓦达索命,然后看着这三个被雾气包裹的怪物露出原本的模样。罗恩他见过了,不稀罕,赫敏则是罗恩的女友,也与他无关,只有哈利——他说好要拿哈利来证明,邓布利多的说法是错误的。他会看见哈利难以置信到仇恨的神情,那过去许多年内都熟悉的厌恶与嫌弃,也会看见哈利真正的样子,他什么都会看见。然后赶来的凤凰社会杀死那些食死徒,他们依旧能取得胜利,他也能和自己的父母团聚。这实在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于是德拉科嘲讽的扬起嘴角:

“假的。”

他举起魔杖,“所以你威胁不到我,波特。记得把他拖走,韦斯莱和格兰杰——”

“——马尔福,你敢这么做试试!”

哈利大喊道,但罗恩和赫敏已经伸出了手。一团迷雾迅速将他们裹起来,显然他们已经理解了德拉科的想法,并忍着感性采取了最理性的决定。但哈利显然拒绝被带走,他拼命挣扎着,德拉科听到他把自己骂了个遍,尽管声音越来越远,但他还是听到了那些哈利仿佛是尖叫出的话:什么我就知道你他妈说那句话没安好心,什么你就是个混蛋我再也不认识你,下辈子也不要认识你,什么没听清的喜欢,什么恨,然后——

——然后,在那一瞬间,德拉科看见了哈利真正的模样。他微微瞪大眼睛,虽然这副真正的模样转瞬即逝,可德拉科还是在那瞬间看到了很久没有见过的绿眼睛,以及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闪电伤疤,一模一样的圆框眼镜,和一头乱蓬蓬的黑发......几乎全部都一模一样。

原来哈利波特是这个样子。原来他童年床边故事里的救世主是这个样子。原来邓布利多或许真是对的,他失败了,爱确实是最强大的力量。

德拉科笑了起来,他向高悬的月亮举起魔杖,无法控制的地狱之火瞬间将山谷的天空与大地尽数吞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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